“不！”

黑衣老叟看到从天而降，迅猛砸下的五彩山岳，眼瞳睁得硕大，眼底更充满惊惧，亡魂大冒，骇然惊呼。

从白武南刚才的表现中，他终于意识到双方之间到底存在着多么大的差距。

若是在全胜之时，面对白武南，他或许有一战之力。

但是现在，他完全不是对手！

“你的神魂本源怎可能保持如此完整？”

“数十万年的岁月，你怎能熬的过来！”

黑衣老叟内心充满不解。

然而，虽然心神震颤，充满对死亡的畏惧，但是他并没有慷慨赴死的勇气，还在不停挣扎，只见他脸色涨红，显然已经倾尽全身力气，黑雾蒸腾，却再也无法凝华成完整的漆黑山岳，只有浓郁屏障笼罩身前。

但这等薄薄屏障，又岂能拦下白武南的五彩山岳？

呼！

犹如清风乍起，黑衣老叟清晰看到，从白武南掌控的五彩山岳上，五彩光华再一次蒸腾而起，化为匹练，又如同一张大手，轻轻拂过。动作虽然灵动轻巧，但产生的效果却令人发指。

嗡！

这一次，因为已经彻底占据了局面上的主动权，白武南显然也不着急，因此，不止是黑衣老叟可以清晰看到当五彩光华落在自己身上黑色光幕上产生的动静，海灵山上几乎所有人都能清晰看到。

嗡！

震荡。

在刚才白武南和黑衣老叟迅猛的交手过程中，众人只以为白武南对于黑衣老叟是绝对的力量碾压，但此时此刻，面前展现出来的一切，却让他们对白武南的强大有了新的理解——

只见五彩光华虽然是齐齐落下，但也有先后差别。

率先降临的，是湛蓝光华，如若春雨，润物无声，且无情，似乎根本没有感受到黑衣老叟支起的漆黑光幕中的任何阻拦，湛蓝光辉就已经侵入其中。

紧接着，是赤色火焰，看似如同清风徐来，实则暴烈无比，在漆黑光幕表面炸裂开来，光幕上裂纹绽开。

黑色光华是土系天地规则之力凝化而成，说起来，它和黑衣老叟支起的漆黑光幕属于同源力量。

同源力量的碰撞，自然就看彼此的深厚程度了。

结果，黑衣老叟再一次落入了下风，漆黑光幕凹陷，哪怕天地规则之力疯狂汹涌，欲要弥补，也根本来不及，眼看就要洞穿。但率先洞穿的不是它。

甚至，它只能排在第三位。

因为蕴藏凛冽攻杀煞气的金系光华已经降临，简直就像是砍瓜切菜一般，直接撕裂了漆黑光幕，骤然裂开！

轰！

防御被破了！

黑衣老叟胆战心惊。

他知道自己凭借这些手段根本挡不住白武南，但也没想到，自己的防御竟然会碎裂的这么快。

碎裂，似乎还有弥补的机会。

但是，五彩光华的最后一道，碧绿光华，却彻底断却了黑衣老叟想要故技重施，苟延残喘，寻找机会存留性命的机会。

呼！

木系天地规则之力降临，它是五彩光华中最不凝实的一道，看上去支离破碎，但却是白武南故意使然。

哗！

木系天地规则之力降临，如同一个农夫在大地上洒下了种子，一瞬间，碧绿种子已经开始生长，生根发芽，而它所借助的力量，自然就是黑衣老叟支起的大地规则之力凝成的光幕了。

吞噬力量！

因此，黑衣老叟支起的光幕之中的力量甚至连溃散和重新利用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被白武南尽数吞噬了！

这相当于直接断了他的后路！

“这是……”

黑衣老叟心生绝望的同时，看到眼前虚空的诸多变化，心神惧骇，大吃一惊。

“五行法门！”

“你是五行老祖的弟子？！”

五行老祖？

那是什么？

海灵山上，所有人都是一愣，不知道黑衣老叟所言“五行老祖”是什么东西。唯有站在白武南身后的众人人群里，方元闻言，神色猛地一颤，蓦地睁大双眼，看向白武南。

白武南眉头轻蹙。

又是五行老祖？

接下来，你不会说，你也是……

而不等他这念头落定，只见黑衣老叟如若一个溺水之人，突然看到了可以支撑自己爬出漩涡，获得新生的那根稻草，道：

“仙友快停下啊！”

“我是自己人！”

“我这里有关于五行老祖的传承！只要你放我一条生路，我绝对把这机缘拱手相让！”

在黑衣老叟看来，关于五行老祖这么大的传承，白武南肯定会放弃斩杀自己的，只要对方知道五行老祖的存在和五行老祖传承的重大意义！

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

“哗！”

他凝化于身前的漆黑光幕彻底碎了。

与此同时，五彩光华凝实，再度化为一座精巧无比的五彩山岳，宛若一柄从天而降的重锤，轰然砸下，别说白武南收手了，他甚至连一瞬间的犹豫都没有。

“这和我预想中的剧情不一样啊！”

黑衣老叟愣住了，呆呆看着白武南，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下一刻——

咔嚓！

骨裂声响起，在海灵山上所有人眼睁睁的注视下，五彩山岳狠狠砸落，正中黑衣老叟的眉心，后者的头颅甚至连半点抵抗之力都没有，骤然炸裂开来，当即，红白浆液迸溅，预示着，一尊强大的存在，就这样陨落了！

黑衣老叟，死了！

这么狠？

这么果断？

海灵山上所有人都傻眼了。

他们和黑衣老叟一样，万万没想到，在分明已经掌控全局，而黑衣老叟就是他手中玩物的时候，哪怕黑衣老叟说出了什么传承和好处的存在，白武南的下手还是如此果断，分明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这也太浪费了吧？

俗话说的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白武南难道就真的不怕，黑衣老叟一死，他心中的秘密再也无法探查？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白武南还真的不怕。

“摄！”

就在五彩山岳碾碎黑衣老叟的头颅的一瞬间，无人看到，白武南眼底精芒一闪，一抹黑影亮起。

巫族秘术，摄魂！

是的。

白武南还真的不需要留下黑衣老叟的性命。

因为对于掌握着巫族秘术——摄魂的他来说，死人灵魂记忆得到的讯息，要比一个活人用嘴说出的真实的多！可悲的是，黑衣老叟甚至还把这一点当成了拖延白武南脚步的一枚棋子。

自己人？

这套路实在是太老套了。

如果黑衣老叟真的是第一个在白武南面前说出这三个字的人，白武南或许还真的可能会犹豫一下，只可惜，黑衣老叟不知道的是，上一个在白武南面前说出这三个字的人，早已被白武南给斩杀了。

管你是不是自己人。

再说，五行老祖，和我真的有关系么？

呼！

海灵山上众人只是看到了黑衣老叟的死，沉浸在刚才白武南和他之间的大战中无法自拔。凭它们的神魂层次自然感受不到，白武南已经操纵神念，把黑衣老叟身死瞬间而炸裂的神魂记忆碎片，收入了自己体内。

白武南率先探查的，就是这黑衣老叟的根脚。

而黑衣老叟的来历，果然和他自己所说的，也和自己猜想的一模一样。

他的确是上古时代的山神。

只可惜，或许是因为昆仑世界重新开启时天地规则的碰撞，还是数十万年岁月的侵蚀，黑衣老叟上古时代的记忆已经不太完整了，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忘却了，这也是他只能以多少号山神称呼自己的原因。

他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白武南对于这个问题自然最为好奇。

数十万年的岁月啊！

哪怕真仙、祖巫，寿元无尽，但那是在正常的世界里存活，有着各种能量和资源的支持。但要知道，这数十万年来，整个昆仑世界可都是封闭的！

“龟息？”

白武南心有猜测，再行探查。

而当探查结果呈现心底，白武南的脸上，一下子阴沉了下来，一片铁青，眼底深处，甚至有怒火闪烁。

此时此刻，海灵山上的众人几乎已经全都从黑衣老叟身死带来的震惊中苏醒了，齐瑞等人的视线都落在白武南的身上，眼中充满畏惧，小脸惨白。

他们知道，从现在开始，他们再无靠山了。

他们的性命和生死，完全在白武南的手中，就在他的一念之中！

他们岂不惊慌？

可白武南刚才强大的表现还在脑海中不停闪烁，无敌姿态无法消散，让他们甚至连奔逃的勇气都没有。

当然，他们也有自知之明。

在白武南面前想逃走？

无疑痴人说梦！

而更加可悲的是，白武南分明就在眼前，他们为了自己的生命，却连求饶求生的话语都说不出来，完全没有这种勇气！

就在这时，他们发现了白武南脸上表情的变化，齐瑞等人当即心头一颤，心起不祥预感。但不等他们思索这不详具体是什么，只见白武南眉心涌出煞气，大手一挥：

“全都杀了！”

白武南指挥的，当然是林琅、金德小胖子等人。

此言一出，别说是齐瑞等人了，就连金德小胖子等人都不由一愣，被白武南这突如其来的指令吓到了。

什么情况？

一言不合就杀人？

关键是，你连话都没有说一句啊！

“白大哥……”

金德小胖子正要开口说话，齐瑞等人先急了，要知道，他们才是被白武南一言定下生死的人。

“白武南，我们已经在求饶了，你难道还要斩尽杀绝不成？”

“我们可都是仙道武修啊！”

仙道武修？

白武南闻言，终于抬起头来，看向面色涨红，还在为自己的命运挣扎的齐瑞，嘴角冷笑阴森：

“你还有脸给我提仙道武修？”

“不错，我们都是仙道武修，但那些散修就不是了？”

“你这些天来的所作所为，不用我再一一说明了吧？”

这些天的所作所为？

金德小胖子等人闻言，依然不解，但是却看到，当齐瑞听到这句话，一张小脸瞬间变得一片煞白，就想是被人点破了心头的秘密，身体颤抖，甚至连直面白武南的勇气都没有了，额头冷汗大冒横流，紧接着，还是求生欲望占据了上风，转身欲逃，而这时，金德小胖子等人却不再犹豫了。

白武南既然敢这么做，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他们只要照做就是了！

呼！

一时间，金德小胖子等人朝着身前人群疾掠而去，这一幕，只可用四个字来形容——

狼入羊群！

……

最后的战斗，来的快，结束的也快。

大齐皇朝的齐瑞两兄弟虽然也掌握了天地规则之力，但是，他们只是两人而已，又岂是金德小胖子等人的对手？

至于那些所谓圣子，在金德小胖子等人面前，甚至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所经之处，人人都像是被割了韭菜一样，纷纷倒地。

海灵山上，一片嫣红，一地死尸！

很快。

当战斗，或者说屠戮结束，金德小胖子等人再次聚集在白武南的身旁，这时，他们才终于有机会问白武南，突然大开杀戒的原因。对于这个问题，何牧只说了一句话——

“大齐皇朝，在用散修血肉和魂魄，供养那尊山神，企图让他恢复巅峰状态。”

以人养魂？

金德小胖子等人闻言，立刻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事实的真相，比他们想象的更丑恶和黑暗！

他们从王见穿留下的小册子里知道，大齐皇朝的确也是从他手中购买散修的大户，他们本以为，大齐皇朝是为了借助这些人的力量，抵挡战灵，夺取上等灵山。

但现在看来，他们想的太慈悲了。

大齐皇朝这是把散修的血肉和神魂当成养料啊！

人心，竟然可以黑暗到如此程度？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白武南只是说出了其中一半的原因而已。

黑衣老叟借助大齐皇朝和齐瑞之力，吸收散修的神魂和血肉，妄图恢复巅峰状态，这只是在他苏醒之后发生的事情。而在他苟延残喘，在昆仑世界活到现在的原因，也是因为如此。

在昆仑世界封禁之前，他足足宰杀了千万生灵，存储精血和神魂，只为了让自己活下来！

这，也是白武南在洞察黑衣老叟记忆后，立刻无法压制体内杀意的主要原因。

此獠，的确该杀！

齐瑞等人，助纣为虐，也着实该杀！

“他们死的不冤。”

金德小胖子等人自然可以从白武南这句回答中领会许多，一个个神色严肃，与此同时，也在心底稍稍舒了一口气。

其实在刚才，他们也怕自己杀错人。

但现在从白武南口中得到原因，他们知道，自己没有杀错。

散修没人权啊。

虽然自己等人此次也相当于帮他们把仇报了，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一想到这一点，金德小胖子等人的心思未免有些沉重，众人间的气氛也变得低落起来，整个海灵山上，唯有湛蓝光华荡漾。而正在这时，却听向来不太说话的方元，声音骤然在人群里响起：

“白兄，你真的是五行老祖的门徒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