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

白武南不信天命。

但信因果。

或者说，这也是巫族大陆带给他的影响之一。

天道轮回，有因必有果。

唯有种子，才能够长大成为苍天大树，唯有砖瓦，才能铸造恢弘伟迹！

这就是因果。

再通俗不过的道理。

当然，在巫族大陆的传说中，也有掌握因果的神灵存在。有些人认为，因果之力是真实存在的。正所谓，天道好轮回。对于这种说法，白武南一直处于中立态度。

或许有。

但关键问题在于，因果之力是什么？

从来没有人亲眼见到过。

一些强大的存在，可以洞察吉凶。在一些人看来，这也是因果之力的缘故，但却无人洞察其中本源。

虚无。

缥缈。

有人说，哪怕因果之力真的存在，也是不属于这个世界上的力量。

直到这时候——

白武南看着被自己的神魂感知，并且捕捉到的这一缕墨色丝线，忍不住心神狂震。

虽然他从来都没有见过所谓的因果之力，但是，在他看到悬浮在自己身前，其中一端落在自己的身上，另外一端没入无尽虚空的这缕丝线时，第一时间就确认了。

它就是传说中的因果线！

“我竟然感知到了它的存在？”

白武南错愕心颤。

前世，当他还在巫族大陆，已经成就祖巫境界的时候，也曾经尝试过，于冥冥中寻找因果线的存在。但是，他失败了。

万万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因果线机缘巧合出现了！

是巧合？

白武南相信巧合，但绝对不相信如此莫名的巧合。一时间，大脑急速转动，从自身寻找原因。

“是因为我刚才追忆前世的缘故？”

“我的前世，不存在于这方世界。并且，年代久远，太过深入，在此地金石峰顶的灵纹加持下，更为清晰，非一人之力可达成。难道是因为这样的缘故，因果线才出现了？”

虽然只是确认，但是当脑子里冒出这猜想的时候，白武南已经确认了七七八八。

真相应该就是这样！

传说中的力量啊。

竟然就被自己这样捕捉到了。

白武南目光深邃，沿着因果线看向虚空深处，似乎看到了一道年轻的身影，正在另外一方世界摸爬滚打。

那是另外一个自己。

前世的自己！

“原来，它不是虚妄，是真实存在的！”

白武南心神摇曳，陷入震惊之中，无法自拔。

难怪世上之人捕捉不到它的存在。因为它不存在于现实，也不存在于虚幻之中，藏于冥冥深处。虽然一些手段高强的强者的确可以隐隐受到因果之力的影响，但是想要捕捉到它，着实不容易。

需要莫大的机缘！

正如白武南此时。

此时此刻，通过这缕因果线，白武南感觉到，此时的自己宛若已经和前世的自己融为一体，重新站在了巫族大陆的巫道最巅峰，睥睨间，霸气纵横。

这种感觉是那么真实，让人迷醉。

重回巅峰！

但是白武南知道，因果线只是一个镜子。

自己只是看到了前世的自己而已。

不过——

突然，一个大胆的念头骤然出现在白武南的心间，让他的心头忍不住再次震动起来。

“但是，我的前世是真实存在的。”

“今生也是。”

“因果线，同样如此。”

“这岂不是说，我有可能把前世的自己，召唤到现实来？”

前世与今生相融！

不错。

这就是白武南在捕捉到因果之力后泛起的第一个念头。

当然，白武南也知道，看似可行，但其实此路不通。因为前世的他和今生的他，中间跨越了时间长河。而时间，又是另外一种如因果一样不可捉摸的力量了，至今无人感知参悟。

真人是不可能跨越时间长河的。

但是——

“人不可以，力量可行！”

白武南眼底精芒一闪，想到了巫族大陆盛传的一种秘术——

神降！

巫族传统，信奉薪火相传。在每一个巫族部落里，都有祖祠的存在。历代先祖在死亡之后，都会留下自己的力量于祖祠中，庇护后人。

而神降，就是一种可以短暂借助祖先力量的一种秘术手段！

在前世，白武南当然不曾感受过这种力量，因为他本来就不是巫族大陆的人，自然也不会得到任何一个巫族部落的认可，不可能调动那些祖祠里的力量。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

“有因果线的牵引，我的前世就是祖祠！”

“借助真实的存在，引动前世真实的力量！此路，可通！”

一想到这里，白武南的眼瞳一下子亮了起来，而后闭上双眼，沉入参悟。

理论行得通，但实际操作起来，定然是困难重重。

首先。

虽然白武南已经机缘巧合感受到了因果线的存在，并且把它捕捉到了。但是，如何利用因果之力？

对此白武南完全是一窍不通，必须做出各种尝试。

好在，白武南有的是耐心。

……

欲要掌控一种力量，最直接的做法，当然是让它与自己相融合一。只有这样，才能真切感应到它的真髓。

白武南也是这么做的。

神魂融入，沟通因果之力，白武南立刻心生一种水乳交融的感觉。前世和今生的自己，就像是齐齐印在一面墙上的影子，接触，交融，化为一体……

说来缥缈，其实这都是真实发生的。

并且，发生只用了一瞬间。

顿时——

轰！

白武南立刻感觉到，周围因果之力轰鸣，天地灵力咆哮，一股似乎无穷无尽的力量凭空出现在自己的体内，这股力量对于一个祖巫来说，完全九牛一毛，根本算不得什么，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完全相当于一股庞然大物了。

“灵台境！”

“以我当前对因果之力的参悟层次和肉身武道根基，能引动前世灵台境，也就是灵巫境的力量！”

白武南惊喜的睁大双眼，内心澎湃。

灵台境。

对于他前世的巅峰修为来说，自然什么都不算。可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绝对是一股强大的力量了。虽然不比人仙，但要知道，这只是他目前为止能够引动的力量而已。

随着他这一世境界层次的攀升，能够引动的力量势必越来越强！

“如果我接下来晋升灵海境的话，应当能承受更多的力量！”

白武南眼底充满期待和无尽向往，斗志勃勃。

当然，战力只是表象。

哪怕借助神降，自己能够得到的力量再多，只要达不到祖巫层次，白武南都不会特别激动。让他最为满足的，是他对因果之力的掌控。

在掌控因果之力之前，他只能借助金石峰顶陈彬创造的这些灵纹法阵，才能追溯前世。但是现在，他能感知到因果线的存在，完全可以随时观想己身，查缺补漏，使得自身根基更加圆满，直指本性！

这才是他此次最大的收获！

好一会儿功夫，白武南才再度平静下来，目光冷静且理智。

“对于因果之力的掌控，我才算刚刚入门而已，初窥门径。能够觉察到因果线的存在，已经是天大的福缘了。”

“因果一道，更有玄妙。”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因果的存在，应当属于天地规则的层次了，真仙祖巫可堪堪入门，至于天仙，能模拟出天地规则，凝化规则分身就已经相当不易了，根本无法参悟本源。”

白武南喃喃自语，很是满足。

机缘巧合，意外收获。

但路遥而道远。

想要彻底掌握因果之力，前方还是一片迷茫。

不过，起码有了一个好的开端不是？

白武南已经很满足了，当即调动神魂，内视己身，继续感悟。果然，除了刚才发现的那条链接前世的因果线，白武南也在自己的身上发现了其他因果线，透出体外，与身外世界相连，大小不一，散发出的颜色也不相同。

有的纤细，隐隐就要断去。

有的正在逐渐生长，越发粗壮。

神魂扫过这些因果线，白武南就能轻松分辨出，它们各自代表的是哪些人。

有关于父母的，有关于大哥白景山的，林琅、邵顺、金德小胖子自然也在其中。细细数来，重要不重要的加起来，足有千百条之多！

但其中最让白武南心颤的，还是其中一道粉红色的因果线。神魂碰触，白武南立刻看到一张精致的小脸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许久无法飘散。

“青萝……”

情劫难过。

英雄难过美人关。

白武南刚才才感叹了陈彬的痴情，现在又立刻轮到他自己了。

青萝的因果线也是蔓延到了虚空深处，白武南根本无法探查到它的具体方位，似乎是被重重空间屏障阻拦。

“或许等成仙路开启之后，我就能真正找到你了吧！”

“等我！”

白武南一握拳头，神色终于恢复平静。又在原地站了许久，终于起身。

此行收获不小。

但也是时候回去了。

再待下去，恐怕也没有什么惊喜了。

白武南眼底精芒一闪，已经在心底想好怎么回应陈彬先前的问题了，当即便要原路返回，走出这片虚幻天地。

然而，白武南走了没两步，突然，感到一股令人心悸的波动骤然从前方传来，白武南的脸色立刻一凝，陡然大变。

如果只是天地灵力的突然狂暴，自然不会引起白武南脸色有如此大的变化。

这股波动，是寻常人根本捕捉不到的。因为，它是因果层次的力量！

一股庞大的因果之力扑面而来，让白武南的脸色立刻变得古怪起来。

“是陈彬？”

“因为经年累月的相思之苦，所以，他身上的因果之力才会如此浓郁？”

白武南一开始真的是这么以为的。只是，当他注意到，自己与陈彬相连的那条因果线平静如初，反倒是另外一条因果线狂乱震动起来，他脸上的表情又是一呆。

因为，这条与他相连的因果线另一端的不是别人，正是被他之前留在了入口处的金德小胖子！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他的身上怎么承载着这么大的因果？

白武南眉头一扬，顾不得思索，立刻赶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