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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相思

【书名: 锦凰歌:倾世嫡妃 第一百九十二章相思 作者:思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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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楼紧挨着奕园,与奕园一样,算是王府中禁卫最森严的地方,没有之一。

不过,这里没有繁复的阵法,只有里里外外好几重的明卫和暗卫,如同一道道血肉之躯筑成的长城,挡住了一切非请而来的不速之客。

这里是王府里的各位长史处理北疆庶务,整理文书,以及收藏各种档案的地方。

一般来说,北疆送来的公文先送到摘星楼,由摘星楼里的长史筛查过一遍后,有的分到负责具体事务的长史处,有的则直接送到奕园中。当然,一些由信鹰转送的加急文书,或者是保密级别很高的密信,走的并不是这个渠道。但是,不管究竟是什么样的文书,最终,所有处理后的文书都要入档,有的还要保留副本。

叶瑶如今便在这座名叫沧海楼的小楼里,所谓“沧海”二字,大概是取得“旧事浩如烟海”的意思。顾名思义,这是一座专门收藏各种档案的地方。

“郡主,您要调那一份档案?”负责整理档案是个五十余随的老者,抬头说道:“沧海阁共有七层,地面上三层,地下四层,地面上的所有文案,您可以随便取阅,地下两层的文案,取阅的程序则要麻烦些。最下面的两层,则必须有殿下的手书,才能调阅。文案的编号方式,您也是知道的,是吗?”

叶瑶点了点头,说道:“本郡主要调阅天和十四年,十月十二日,有关涿州劫案的案卷。这件劫案的案卷,应该不在限制级别之中吧?”这些档案的编号方式其实很好猜,不外乎是文书抵达的时间,再加上内容所涉及的地名和事件的名称。

不出所料,老者点了点头,转头向房间里走去,淡淡说道:“郡主稍候!”

叶瑶等了一会儿,就见那老者提着一个牛皮纸袋子回来了。他把那牛皮袋子交到叶瑶手里,在手上的账簿上做好了记录,两厢核对无误后,才点头放行。

回到书房中,叶瑶仔细翻看了一遍案卷中的内容,这一番看下来,竟有种触目惊心的感觉。这次截杀大案中,死去的府兵、衙役和民夫有三百余人,那些被“剿灭”的劫匪则有二百多人。上述死亡数字,都是根本发现的尸身整理出来的,比起真实的数据,应该只少不多。

涿州知州还算是尽责,案卷记录得很详细。但是,事发后不久,此人不知为何,突然于家中自尽。据说,他是怕上头追究他治下不严,致使匪患丛生,车队被劫,数百人被杀,畏罪自尽。而凑巧的是,这个人也姓秦,单名一个“英”字。

她继续向下看去,赫然发现,这个秦英是秦不凡的伯父。原来,秦不凡幼年失父,算是这个伯父一手养大的。

就在这时候,苏羽在门外回禀道:“郡主,据值守的侍卫讲,李玄和陈定方饮酒离开后,除了打扫房间的仆役,只有秦不凡将军进过那个房间。但他进去后,很快就出来了。”

叶瑶了然,点了点头,说道:“这么说,他完全有机会把含有迷迭花粉末的纸包藏在桌子脚下,等着我们进去搜查!”

到了这时候,秦不凡的目的大概已经十分明显了。他要通过陈定方的猝死,引起王府对迷迭花一事的追查。在这个追查过程中,王府里的人只要稍加联想,就能从桌子脚下找到“下毒证据”,把怀疑的视线转移到李玄身上。

那么,为了查清楚李玄的动机,王府一定会仔细追查李陈二人的底细。这时候,那桩与二人有关的劫案肯定就瞒不住了。而陈定方若是猝死,证据又将杀人的线索指向了李玄的话,他的部下一定会疑心李玄怕事情败露,狠心杀人灭口。

如此一来,李陈的部下反目,互相揭短,那桩劫案的真相肯定就藏不住了。

如果叶瑶这个王府的准王妃又被陈定方误杀,或者是误伤的话,必然会引来楚渊的雷霆之怒,势必要对此案追查到底。到时候,李陈二人,哪一个都逃不了,都要为他们的残暴付出代价。

这就是秦不凡想要的吗?

用一包迷迭花粉,逼得李陈二人反目,翻出劫案背后,鲜血淋漓的真相。

为此,他不惜以叶瑶的性命为诱饵,加重这一个真相的分量。

叶瑶方理清事情的脉络,就听苏羽道:“郡主,秦不凡将军求见!”

叶瑶目光一凝,笑了笑,说道:“请!”

“下官拜见郡主!”秦不凡没有着甲胄,而是穿了一身文士长衫,从容施礼。

“秦将军不必多礼。不知你来见本郡主,有什么事情要说?”叶瑶问。

“末将听说,郡主命人打听过秦某的行踪,可是如此?”秦不凡说着,直接跪了下去:“末将有罪,此番是专程来自首的!”

叶瑶忽然觉得,这个很有意思。将手里的卷宗推到一边,问:“秦将军为何如此说?”

“陈将军所中的迷迭花粉末,其实是末将所下!因为涿州劫案一事,末将对陈定方和李玄二人恨之入骨,就趁着这二人饮酒的机会,悄悄在酒中投毒。”秦不凡倒是半点儿都不遮掩,说的光明正大:“末将谋杀未遂,理当按律处置。”

“李玄的亲兵卖出的违禁药材,可是被你买走了?”叶瑶问。

“是!毒害陈定方的迷迭草,便是末将自李玄的亲兵身上得来。末将特意给那亲兵留下了一包同样的药粉,以方便日后的栽赃嫁祸。”

“迷迭草的药性,秦将军你可清楚?”叶瑶问。

“是!迷迭草又称杀人草,正常人服用后,大概一个时辰后,开始出现眼睛泛红,胡乱杀人的举动。而酒水,会在某种程度上加速药性的发挥。”李玄说。

“如此说来,你也估算过陈定方毒发的时间,是吗?你可想到过,陈定方毒发后,可能会害死无辜的人。比如说,被他砍断了一臂的两个王府侍女,还有被他毁了容的柳氏,以及在比试中,若是稍不留意,拖延了比试后,就会有性命之忧的本郡主?”叶瑶淡淡说:“或者,从一开始,你就默许,甚至是诱导了这些事情的发生?”

“这里是禁卫森严的宸王府。”秦不凡垂头说道:“末将从来不觉得,陈定方能在王府中伤得了您。顶多,就是让郡主您受点儿惊。至于旁人,末将根本顾不到了!但有罪责,末将甘心一力承担。”

叶瑶不想在这样的事情上,与秦不凡继续纠结,转而说道:“涿州劫案究竟是怎么回事?如今,你总可以说个清楚明白了吧?”

“郡主想必已经知道,秦英是末将的伯父,也是主审劫案一事的人吧?”秦不凡整理了一番思绪,说道:“其实,伯父并非是自尽,而是他杀。末将这般说,自是有证据。”

“伯父出事后,末将秘密回过秦家一趟。那时候,伯父还未下葬。末将仔细检查了一番伯父的尸身,发现他是被利剑割断了咽喉而死。从伤口的痕迹上看,他应该是右手执剑,自刎而死。

但是,别人不知道,末将却是知道的。伯父精于刀法,素来不爱剑器,家里也只有一把用来装门面的佩剑,平日里挂在书房的墙上,从来都不用。小时候,他曾与末将开玩笑说,将来若是身死,希望能死于刀下。可是,事实却是,他不是死于刀下,而是死于剑下。”

“此外,伯父的右手受过暗伤,连长时间提笔都做不到,如何能右手执剑自刎呢?综上所述,最终的解释只有一个,他根本不是自刎,而是被人杀害,特意做出了自刎的假象。”秦不凡说到这里,剧烈地喘了一口气,好半天才平静下来,继续说:“末将继续追查下去,就发现这事儿很可能与涿州劫案有关。因为伯父死的时候,书房里的一叠案卷被人带走了,那案卷中记录的,正是部分劫案现场的勘察记录。末将觉得,他应该是查到了什么了不得东西,被人灭口了。”

“末将顺着这条线继续追查下去,发现了在涿州出没的第一卫亲军的身影。同时还发现,那些所谓被‘剿灭’的劫匪,根本不是什么劫匪,而是一部分逃入北疆的内地灾民。”秦不凡愤慨地说:“这是名副其实的杀良冒功,丧尽天良!末将觉得,伯父一定也是查到了这些,才被那些第一卫的亲军灭口。”

“紧接着,末将走了点儿门路,打探出来,那一日,在涿州附近值守的乃是陈定方和李玄所在的两个骑兵营。恰好,他们二人也是要进京叙职的将领,将会与末将同行很长一段时间。”秦不凡悲怆地笑了笑,说:“真是苍天有眼,又叫末将遇上了这一众恶贼!”

“后来的事情,以郡主的冰雪聪慧,一定什么都猜到了。前往天京城的路上,末将刻意接近陈定方。陈定方这人没有什么戒心,做事大大咧咧的,什么都不入心。只要喝上几杯酒,嘴上就没了把门的,问什么说什么。就这样,没费多大的力气,末将就从陈定方口中知晓了当日的真相。李玄纵容部下抢掠车队,屠杀无辜,陈定方撞见后,不但不阻止,反而隐匿不报,坐视无辜之人惨死。”

“李玄则谨慎得多,但是,他的两个亲兵显然没有这个好的戒心。末将从他们口中探知,每次因公入关,这些第一卫的亲兵都会趁机夹带一点儿东西。药材是最常见的,而这两个亲兵胆子大得很,仗着背后的李家的势,居然连迷迭草这种绝毒之物都敢夹带。”秦不凡冷笑了一声,说:“这下子,末将连毒药都省得去买了。索性直接从这些人的手上买下毒物,再用来对付陈定方。由此,还能恰好嫁祸给李玄,委实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的确是好计策!”叶瑶微微点头,她也承认这一点:“不过,你为何要绕这么大的圈子报仇雪恨呢?你完全可以利用自己查到的证据,向北疆督军,或者是王府中人检举此事。这不是更直截了当,又不会犯忌讳的做法吗?难道北疆的吏治已经差大了如此地步,让你根本不敢相信上官;或者是王府的威信已经堕落到如斯程度,让你只能亲自动手操刀了?”

“郡主应该不知道,北疆是谁当家做主吧?”秦不凡不无讥诮道:“北疆,是强者和军队的天下。若是没有足够的武力做依仗,文官的生存空间其实很有限。所以,伯父才要把末将送进军中。”

“而北疆三十万护国军中,第一卫地位最尊贵。那是华皇后和王爷的亲军,嫡系中的嫡系。第一卫只要发了话,旁人鲜少敢违背。毕竟,谁都知道,第一卫是宸王府的眼睛和手臂,是王爷的嘴巴和耳朵。不是吗?”

“您看,算是顾家出事,不也没能影响背靠第一卫的李家吗?第一卫的卫主,是李家姑表亲,皇甫仁安大将军。郡主,您觉得,王爷会为了末将,对一向倚为心腹的皇甫仁安大将军动手吗?更不必说,明年春,王爷就会回北疆。这个关口上,作为王府亲卫的第一卫,这一支亲军事关重大,举足轻重。您以为,王爷会为了区区几百人的冤死,而毁了北疆安稳宁定的大局吗?”

秦不凡越是说下去,神情就越是激动和愤慨。叶瑶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秦将军,你为何会觉得,在殿下心里,第一卫的分量最重呢?

当初,华皇后身边的有四大虎将,涿州将军皇甫仁安、定州将军蔡安国、幽州将军慕容康、以及并州将军黄少昊。如今,皇甫仁安统辖第一卫,镇守北疆与内地遥遥相望的涿州,已经很久不曾经历战事;蔡安国和慕容康先后因年迈而病逝,其接班人资质平庸,名声不显;黄少昊是四人中年纪最轻的一个,今年还不超过四十岁,他如今是第十卫的统率,常年在北疆之外的荒原上驰骋。而除了第一卫和第十卫,剩下的八个卫轮流进入北荒,既是为了练兵,也是为了狩猎。他们在大雪封山的冬春时节修整,在气候温暖的夏秋两季轮流出关。”

秦不凡像是听明白了什么,说道:“郡主的意思是,王爷对第一卫,明面上看去,像是宠爱非常,但其实却是在---捧杀?可是,第一卫的亲军,每年都有两千多人入关,充当精卫,执行宸王府的护卫之责。这份殊荣,可是北疆驻军中独一份的!”

“不错,王府要的这些护卫,都是资质最好的一批。”叶瑶说:“他们来的时候,的确都是皇甫仁安大将军的属下。可是,有些人来了以后,就再也没能回去;还有些人回去的时候,已经与来时大不相同了。”

不等秦不凡发问,叶瑶又说道:“事实上,从天和三年起,皇甫仁安大将军就屡屡请战,请求到北荒之中历练。但是,那时候,慕容康将军死于关外,殿下以皇甫将军年迈,恐有所失为由,驳回了皇甫仁安的请求!而后,皇甫仁安陆续请战数十次,均被殿下原样驳回。第一卫从此成为驻守涿州的铁卫,再也不曾深入危机四伏的北荒。”

“而后,为了安抚皇甫仁安,殿下下令,调第一卫精锐入京,充作宸王府精卫,并从中挑选资质卓异者,培养成常驻王府的亲信。如今殿下身边的夜枭侍卫,便是这样的出身。”

“郡主的意思是,王爷不仅仅是在安抚皇甫将军,还意图架空他?”秦不凡说。

叶瑶没有回答,继续说道:“天和八年,殿下及冠,朝廷为宸王府选正妃。皇甫将军上表,称华皇后在世时,曾与皇甫家有过姻亲之约,想把独女许给殿下。殿下明知皇甫仁安所言为虚,却默认了皇甫将军的做法。朝廷天和帝碍于华皇后的声誉,连圣旨都咬着牙下了。可有意思的是,这位皇甫姑娘竟然已经心有所属,不惜假死逃婚,与心上人私奔去了。此事东窗事发后,皇甫将军既惭且愧,殿下却未追究,还特意代为遮掩。”

“原来皇甫姑娘不是早夭,而是死遁了!”秦不凡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以王爷的心计,只要有心,怎么也不至于让皇甫姑娘与人私奔,给自己蒙羞。所以,这事儿,王爷其实是默许的,甚至还推波助澜了,是吗?”

“本郡主接手北疆庶务,也不过是这几个月的事情,可不敢轻易揣测殿下心机!”叶瑶笑了笑,说道:“本郡主只是偶然想起往事,一不留心,多说了几句而已。秦将军若是想知道其中究竟,还是亲自问殿下比较好,你说呢?”

“郡主说的是!”秦不凡明知道叶瑶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也像模像样地附和道:“末将最近胃口不好,多半是水土不服,引发了旧疾,需得多休养一段时间。只是,这休养的地方,还请郡主费心安排。”

“不必另选地方了,就在花间阁吧!”叶瑶笑了笑,说:“殿下此去沧州,一个月内必定返回。到时候,这桩公案怎么处置,还是他说了算!不过,秦将军,此事了结后,你还想回北疆吗?据本郡主所知,你的武道天赋只是一般,在军中只怕难有大作为,说起来,还是文官更适合你一些。”

“末将在北疆已经是孑然一身,别无亲眷了!”秦不凡沧桑地笑了笑,说:“不知郡主有何指教?”

“本郡主可以允诺你,一定会还秦英一个公道。想来,从此以后,那北疆儿也是你的伤心地,你若是不想回北疆的话,跟着本郡主去东平如何?”叶瑶笑了笑,说道:“如今,本郡主手底下缺人,你若是答应,肯定是本郡主的心腹骨干。”

秦不凡讶异道:“这事儿不是该听王爷的安排吗?”这么公然挖自家夫君的墙角,真的可以吗?

“这你就不必担心了。殿下吩咐过,东平州的一应事物,都不需要知会他,甚至还要特意绕开他,还有他的部下。其实,本郡主觉得,死遁这个主意不错,你以为呢?”叶瑶轻声说。

秦不凡觉得,这个主意一点儿都不好:“万一被王爷抓包了,又该如何处置?王爷或许舍不得把郡主如何,却不代表着,他不会处置末将!逃兵、背叛,这两个罪名压下来的时候,末将不觉得,自己一定能挺得住!”

“他不会!”叶瑶郑重地说:“放心好了,本郡主既然能说得出就一定能做得到!”

秦不凡深深看着叶瑶,良久,终于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若是不答应,这位小姑奶奶说不得就敢把劫案一事压下来,拒不翻案,也不呈报给楚渊。或者是就算是上报,也把他差点儿害了郡主的事情一并说出去,到时候,他绝对不会比现在更好过。

“既然你不反对,咱们就这么说定了!这头一条,你得换个名字,换个身份。”叶瑶想了想,说:“名字的事情还是你自己决定吧!我记得,花间阁里有一个大荷塘,这时候,那河水也不曾结冰,是吗?”

“郡主该不是要末将跳湖吧?”秦不凡说道。

“不会。你懂易容之术吗?”叶瑶问。

“不曾精通,但简单的改装之术还是会的。末将在军中时,本是斥候出身。”秦不凡说。

“那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叶瑶起身,说道:“秦将军且去客房安歇吧!等一切都安排好了的时候,本郡主再命人请你过来。”

“是!”秦不凡俯身一礼,说道:“属下想了想,这新名字,就叫秦卓吧!姓氏不必改了,只是把不凡二字改成一个卓字。”

“你该不会又给自己取字为‘不凡’吧?”叶瑶笑了笑,说。

“属下正有此意!”秦不凡也是一笑,心中泛起一股子喜忧参半的情绪。

叶瑶送走了秦不凡,重新回到书房之中。取出档案袋里的案卷,细细翻看了好几遍后,这才取出纸笔来,给风楼的孟含章去信,请他留意此事,并查明秦英的死因。

搁笔后,她想了想,又给楚渊去了一封信,信中,提到了涿州劫案的事情。当然,秦不凡在其中起的特殊作用,就略过不提了,只说李玄走私管制药物迷迭草,被有心人利用,反而害了陈定方将军。而陈定方将军疑心李玄为杀良冒功一事,意图灭口,供出了涿州劫案的真相。

说完了公事,就该说私事了。叶瑶一时竟有些无从下笔,想了想,终究还是搁下笔,跑到凌烟阁的药房里,把堆了许多的丹药一一整理好,又附上了一本丹药名录,其中记载着每一种丹药的功效和用法,装进防水的兽皮布袋里。

“郡主,这是给殿下准备的吗?”半夏恰好走外头走进来,瞧见自家主子正对着药瓶做记录,笑道:“哦,郡主,这是南边周珉城主送来的书信。”

“他来信了?”叶瑶笑了笑,把手头的工作交给半夏,自去窗边看信。

此时的南陆沼泽正值雨季,山城里几个擅长冶炼兵器的老家伙聚到一起,捣鼓出来了一种很奇特的船。他们将十几种不同的矿石和妖兽的妖核熔融到一起,按照一定的比例,均匀化开后,就形成了一种柔韧而有弹性的凝胶状物。将这种凝胶拉成如纸张一样的薄片,晒干后,所得的东西如纸张一样轻薄而柔软,但其柔韧性极高,针扎不透,而且质地轻盈。

信中随寄来了一小块样品,那是一片如橡胶,如硬塑料一样的薄膜。虽然透明度不如塑料,硬度和弹性却提高了许多。

在南疆的那些日子,叶瑶曾寻找过一种橡胶树。最终,她倒是找到了几种产橡胶的树。但问题是,这几种树产生的橡胶都有毒,在加工的过程中,很容易把人熏得晕头转向。

那时候,她想用橡胶做一种充气的船,也想用这种东西做出古代版的轮胎来。最终,因为种种原因,最后都搁浅了。周珉想必是还记得此事,特意写了这一封信来。

彩虹山城里的炼器师把这种特殊材料命名为“软琉璃”,意思是,如同琉璃水晶一般通透,却可以随意折叠延展的材料。若是在配料中加上颜料,有时也能生产出彩色的“软琉璃”。他们已经尝试着用这种物质造出“气船”,或者是“车胎”。

信件的最后,写信人却换成了冯子玉。他觉得,如今的彩虹山城还是太小了,总惦记着再扩建一番。

叶瑶取过纸笔来回信,建议冯子玉在彩虹山城和东平州之间,选一个地方筑一座新城。这个地方可以没有丰富的矿藏,但一定要安全,最好是土壤肥沃,适合栽培灵药的地方。

又回忆了一番气垫船和充气器械的基本原理,简单提了提,也随着信件寄了回去。

再回到凌烟阁的时候,半夏已经把一切都收拾好了。叶瑶查看了一遍,坐回书桌前,提笔,写下的却是“天京一夜雪,沧州天明雨。南望思楚客,北望短亭长。相别二三日,相思四五秋。素心托鸿雁,遥寄天那头。”

意思是:天京城落了一夜的雪,沧州的雨又次第点滴到了天明。我在天京城里南望沧州,想起了南下的楚客(楚客,流落他乡的人,此时也指楚渊);你在沧州北望天京,那用来离别的短亭,此时却是那样的遥远悠长。我们分开不过两三日,相思却仿佛辗转了四五个春秋。且把素心托与鸿雁,遥遥寄给天那头的你。

落笔时,又觉这话太矫情,实在不符合她一贯的内敛含蓄模样。叶瑶想抹去重写,终究还是按下了心思,最后写道:“安好,勿念!”

“半夏,封好信封,送出去吧!”叶瑶说完这句话,又觉得后悔:“算了,我还是重新写一遍吧!真不知道,我怎么也写出了这种酸倒牙的东西。”一想起自己方才头脑发热一样的脑残行径,叶瑶就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郡主,您放心好了,殿下一定会喜欢的!”半夏笑盈盈拦了下来,她可是把叶瑶最后那情意绵绵的短诗都看在了眼底。真没想到,她家郡主也不是不懂谈情啊!

“他会喜欢这个?”叶瑶想了想,摇了摇头,“我可想象不出,殿下看到这种不伦不类的东西,究竟会怎么想!”印象中,楚渊此人,有时候很风雅,喜欢弈棋,喜欢书画,还喜欢剑和茶,可是对于诗词和乐舞、却是一向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

半夏开解道:“只要是郡主写的,殿下指定都喜欢!”话落,仿佛怕叶瑶当真后悔一样,忙不迭跑了回去。

叶瑶不明所以地笑了笑,做到书桌前,取了一叠公文来,对照着桌子上的舆图,细细翻阅。

没多会儿,半夏回来了。叶瑶叫住了她,问:“信送出去了吗?”

半夏点头:“已经送出了。顾忌明天的这个时候,殿下就能收到。”

“那就好,你回一趟叶将军府,把这几个人从水云居带过来,我有事吩咐。”叶瑶将手里的一张字条交给半夏,上头写的,是五六个水云居侍婢的名字。这些人都不是叶将军府的下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们不需要受制于叶将军府。

“是!”半夏点了点头。

“另外,还有一件事,你悄悄去办。”叶瑶压低了声音说:“想办法寻一个死囚吧,相貌最好与秦将军相仿,或者是用别的办法,把人易容成秦将军的模样。据说,我欲以千两纹银卖他一些时日。这笔银子,应该足以让他的家小后半生平平顺顺了。”

“是!”半夏低声应道。

“这事儿你吩咐纸条上的这几个侍婢去做,悄悄地办,不要惊动任何人,便是王府中人也不行!”叶瑶又说。

半夏点了点头,领命而去。

叶瑶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展开东平州的地图,目光子啊东平州和彩虹山城之间逡巡。最终,她的目光落到了一片依山傍河的平原上。这个地方不错,地势平坦,往来便利,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一条年年雨季涨水的河流。

也许,可以让冯子玉想一想办法。

夜色渐深,一层薄薄的雾气不知从何而起,与这沉暗的夜色一道,悄无声息地笼罩了整个天京城。今天是十一月初三,没有月亮,那一天的寒星,隔着朦朦胧胧的雾气,闪烁着摇曳不定的光辉。

修在盘龙岭上太庙里,烛火正随着夜风和雾气飘摇。天和帝坐在烛火下,半边身子映着昏黄的烛光,半边身子藏在薄雾的阴影里,看起来就像是潜隐在暗处的老蝙蝠,阴森而诡异。

“父皇,您打算何日出山?女儿的师尊那里,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楚玉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大半张脸都隐没在斗篷下。她从那雾气里走来,说话的声音也一如看不到边的雾气,淡漠而无情。

“哦?你那师尊都准备好了?她是这个对你说的?”天和帝猛然站起身,一双浑浊的眼睛陡然发出了兴奋的光。“她还说什么了?”

“没有别的了,一切都如咱们先前计划的一样。届时,她会在夜里做法,制造太庙中冒起金光万丈的祥瑞之象。届时,您只需推说,先祖夜中托梦,请您离开太庙,重整山河,这就足够了!”楚玉不急不缓地说。

“好!那么,时间就定在明日,如何?明天夜里依旧没有月亮,这金光还能更显眼一些。”天和帝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肌肉不正常地痉挛着,看起来格外狰狞。

“我会转告师父。”楚玉依旧不动声色地说:“女儿觉得,她老人家也希望一切都快些开始,快些结束。”

“会的,一定会有那一天的!”天和帝的声音拔高了一些,不知是要说服女儿,还是要说服自己:“朕才是皇权正统,才是真正的帝王,其他人都是假的,假的!玉儿,幸好,朕还有你这个一个好女儿,你放心,等朕出去后,马上就封你为大长公主。在诸位皇族女儿里,你是第一尊贵的人。”

“如此,女儿多谢父皇!”楚玉淡淡点了点头,忽地提起而起,如一只硕大的黑鸭般,离开了盘龙岭,向着夜色里的九重深宫而去。

而坤宁宫中,沈皇后正坐在铜镜前,任由身后的大宫女梳妆,卸去钗环。

“秋容,你方才说,公主又不见了?”沈皇后微微闭着眼睛,问。

大宫女解下皇后头上的凤簪,轻轻放到梳妆台边上,说道:“是啊!公主身边的人说,她们殿下又出去游玩了,说是要去看美男子。奴婢觉得,大概是想散一散心吧!叶家的那个大公子,也未免太不识好歹了。明知道公主有意,还敢抢着与别人定亲!”

“叶宣,他可不是个好驾驭的人!”沈皇后微微感叹道:“罢了,随她去吧,这个孩子还是懂分寸的,应该不至于闹出什么不体面的事情来。太子妃呢?她怎么样了?”

“太子妃娘娘一切都好!胎儿很健康,御医说了,太子妃怀的,应该是个男嗣。这下子,应该没有人能拿太子的子嗣说事了。”秋容说。

“嗯,这个孩子还是要平平稳稳地生下来。不管怎么说,也是本宫的嫡长孙儿。”沈皇后沉思了一会儿,说:“这个孩子,就叫楚宜吧。宜者,和顺者也。和和顺顺的,大家心里都好过。”

和顺,可以引申为没脾气,好摆弄,不会跟长辈对着干,也不会跟长辈争权夺利。沈皇后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大宫女秋容心里一跳,她心里很是明白,这个主子对于权势,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熟稔和热衷。若是生为男儿,也当是一世枭雄。可惜了,却是个女儿身。

“你一定又在心里可惜,本宫若是生为男儿,那该多好,是不是?”沈皇后没有回头,却也好似猜到了秋容的心思,笑了笑,说:“华皇后在本宫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坐拥北疆十三州,也是北疆三十万护国军的主人了。咱们那位先帝啊,不论是武道天赋,还是文治武功,都不如华皇后!”

“华皇后是当世奇女子!”秋容附和道:“若不是有她在,如今,北疆百姓都没有如今的安生日子可过。”

“本宫一直都很养母华皇后,秋容,你可知道,本宫仰慕她什么地方吗?”沈皇后仿佛不经意地问。

“武道天赋?”秋容试探地说。

“嗯,这是其一。”沈皇后笑了笑,说:“还有她那个天才的儿子啊!本宫的两个孩子里,太子性情懦弱,偏偏又没有仁君的宽容气度,注定是个成不了大器的。女儿的资质倒是不错,就是性情太过刚烈了,有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孤勇。”

“太子殿下孝顺,公主殿下乃是真性情!”秋容说道:“娘娘,世上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人啊!便是如华皇后之辈,也难免因为儿女情长而黯然神伤。”

“是啊!华皇后败在多情,本宫在这一点上,却是比她强上太多。”沈皇后笑道:“不过,最有意思的还是楚渊。你说,明明是同一个父亲生下来的孩子,怎么两个人的性情就差了那么多呢?”

“龙生九子,都各有不同,更遑论天家子孙了。”秋容中规中矩地说。

“你倒是会说话!”沈皇后笑了笑,轻声说:“本宫和华皇后还有一个相似的地方,我们啊,都不是一个好母亲。”

这一次,秋容没有接话。

静夜无声,好半天之后,沈皇后才站起身来,看着镜中青春不在,但依旧雍容富贵的容颜,低低说:“明日下午,咱们去看一看陛下吧!这天气越发的冷了,也不知陛下的身子骨,还能不能撑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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