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 灵卿 一七六·蓝蔷薇 作者:Hanamei】
探望结束之后,塔尔希洛和糖果离开了卡特琳的竹林小屋,随便找了个蔷薇园的凉亭坐了好半天。
塔尔希洛一直在苦恼着什么,而糖果也是一脸阴郁地倚在他的身旁。
在即将入夜之前,他走过那个水花溅射的蔷薇园摘了几朵蓝蔷薇,犹豫着还是来到了灵坛。
维拉很快察觉到了他的到来,一道白光包裹而来,像是一双温柔的手轻轻将他们握在掌心。
白光逐渐熄灭,维拉小屋柔和的场景再现于眼前。
与之前相比,小屋的壁炉燃起了火堆,多了一些温暖。
维拉还如之前那样,穿着德洛丽丝的衣服,连外形都在尽力地模仿着德洛丽丝。
这是它的思念,假装那人还在身边的伪装。
塔尔希洛明白它的脆弱,又不忍将真相说出口,只是将那几朵蓝蔷薇递给了它。
维拉接过蓝蔷薇,用那虚假的鼻子细细地嗅着,坐到了沙发里就是将那几朵蓝蔷薇深深按进了自己的怀中。
塔尔希洛以为它会伤心甚至哭泣,却只能见到它如木桩般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
也许是因为和人类不一样,所以表达悲伤的方式也不一样吗?
“终究只是个谎言吗?”维拉在沉默好半天突然说。
谁知道呢?塔尔希洛和糖果坐在它的身旁,也不知道说什么话来安慰。
“谢谢你,塔尔希洛。”维拉说着,身形开始有些缥缈。
塔尔希洛轻轻摇了摇头,他基本没做什么,只是简单地去拜访了一下德洛丽丝的坟墓而已,与维拉违背学院规矩帮他从幻阵捞离岸出来相比,实在差得太多了。
但是人已逝去,不知如何说出口。
“能帮我再做多一件事吗?”维拉细声地问他。
“你说,我一定答应你。”塔尔希洛觉得,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帮助它的机会。
“帮我把德洛丽丝的尸骨带回来。”壁炉中的木柴燃烧得噼啪响,维拉的话轻得宛如火焰般炽烈。
“这....”塔尔希洛从伤感变得难堪,将尸骨带回来就意味着要去掘开德洛丽丝的坟墓。
这不止犯了学院的大忌,于人伦来说也不合常理。
“作为回报,我会帮你打开灵境,甚至教授你开拓灵根...”维拉捂住了胸口,明明那只是伪造的胸口。
塔尔希洛听罢,居然先为自己的灵根还能开拓而开心,而是为了维拉这般的忠心感动。
“那里不会是德洛丽丝的归宿。”维拉冷静地说着,话语中却将它的悲伤尽情倾泻了出来,“在约定还未完成之前,我怎么允许你陷入永眠呢?”
维拉的忠心,是扭曲的忠心,游离在世间所有常理之外的思念。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是对德洛丽丝违背约定的惩罚,还是这两百年的等待也必须要的回报呢?
“求你了,带她回来吧...”维拉将那几朵蓝色蔷薇递了回来。
火光照着塔尔希洛的侧脸,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那几朵已经被揉得零散的花朵接了过来。
“好。”他说。
反正挖人坟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可是德洛丽丝的坟墓在学院之内,我很难下手。”塔尔希洛直言自己的能力有限,能在神不知鬼觉地将坟墓掘开并且盗走尸骨,那得需要多大的本领。
“放心,我会帮你。”维拉见塔尔希洛答应,心里也没有半分的好受,“行动之前来一趟灵坛。”
之后塔尔希洛和糖果就离开了维拉小屋,回到了被夕阳铺盖的灵坛上。
塔尔希洛将蓝蔷薇零碎的花瓣撒到风中。
风将那些蓝色的花瓣吹起,飞得越来越高,越过古老的城墙,扶摇直上辽阔的幽蓝的苍穹,飞向了夜幕之中。
塔尔希洛和糖果回到宿舍,塔尔希洛就去翻找自己的装备,将那把已经被腐蚀得只剩刀背的短刀用布包好,藏在了书包的最深处。
剩下的黑铁短刀则被他拿到了池塘边,用在商业街买到的磨刀石细细地磨了起来。
那时海伦娜也坐在池塘的边上,时常其他人都对她敬而远之,她看似永远都是一个人。
塔尔希洛突然出现在一旁,并专心致志地磨着刀,不知不觉就靠近了过来。
塔尔希洛也没有远离,和她说着一些连自己都笑不出来的笑话,说了一整晚。
夜逐渐深去,塔尔希洛见离岸还未回房间,就和糖果从窗口中跳了出去,从安琪所说过的学院小道一路偷偷地去到了灵坛。
学院中入夜之后,学生们的精力大多都放在学习以及娱乐上,教习们也回到了自己的小屋休息。
唯一剩下来对学院进行观察的存在,其中就是维拉本身。
它除了开学时对新生进行考核,开学之后学院内的治安就是它负责,可是它能探测到的就只有生物的活动轨迹。
对不能离开幻阵的它来说,其实对于学院也没有过多的印象,所以才导致它不知道德洛丽丝已经被埋在了土中。
也是因为如此,它才会敢向塔尔希洛提出挖掘坟墓这个离谱的请求。
来到灵坛,进入维拉小屋之后,它给塔尔希洛和糖果身上布了一个移动的幻阵。
它说,“这个幻阵虽然有时限,但只要这个幻阵存在,其他人都会将你看做他人,就算被人发现也不至于被发现身份。”
走前它还叮嘱塔尔希洛不要随便使用灵力,在整个学院范围内还存在着灵力探测的结界,如果是灵力反应出现在不合理的地方,就会吸引到学院内某些不好应付的人注意力。
塔尔希洛反而觉得这样对自己有利,反正他从来都很少依靠灵力。
塔尔希洛走出灵坛才觉得,自己要做的这件事是多么的恐怖。
在整个学院的监视下,要将英雄的坟墓掘开,并盗走其尸骨....
多么不合理的事情,但他很乐意,并且为此抛去了心头之前的烦恼,专注于此事。
“怎么会答应这种事呢?”他站在灵墟的高墙边上,突然心中无比的伤感。
糖果能感觉到他的内心,知道他已经被自己的仇恨的怒火逼得走投无路。
恐怕此时让他去做更过分的事情,他也会因为想要逃避内心的混乱而选择去做吧...
真可怜...
糖果心里说着,却无法传达到这个一脸忧伤的少年心里。